同样花费100元购买展览门票，你更愿意欣赏数十幅名家的原作，还是和一位艺术家交流合影？

这样的选择在上海其实是现实：同样100元的门票，参观者可以在上海博物馆看到52幅来自英国国家美术馆的名家原作；而在书店誌屋举办的杜可风个展“如果没有你”，除了部分摄影作品，还有几段视频，但有很大概率遇到杜可风本人。

正在上博举办的英国国家美术馆珍藏展，是不少参观者心目中经典展览所应有的模样。但对杜可风个展，市民与网友众说纷纭：赞同者认为展览不必拘泥于展览形式，光影氛围和与艺术家本人交流合影皆是展览的一部分；反对者则认为收费展览必须提供与门票价值相符的展品，而不是追求其余“附加值”。

(资料图片)

正方：无展品，不成展

日前，在药企工作的市民徐女士慕名前往誌屋参观杜可风的个展“如果没有你”，直言“有些失望”。

“我是2000年上大学的，正好是《花样年华》上映那一年，真是大为震撼，原来光影还能这样表达！”为此她看了导演王家卫几乎所有电影，对杜可风斑斓迷离的影像风格十分喜欢，毕业工作后第一次去香港还特意前往重庆大厦、中环自动扶梯等取景地打卡。

不过在这次展览中，她看到的仍是自己已十分熟悉的场景：剧照、海报、幕后场景，以及几段视频，“半小时左右就看完了。”回程时她在社交媒体上一搜，发现不少网友与她观感相似：不少人吐槽展览“过于简单”，而许多感到满意的人并不是因为展览本身，而是晒出展览时偶遇杜可风的合影。

2010年杜可风在上海国际电影节（摄影：蒋迪雯）

“看展的话确实不值得，但是能跟杜老师说说话就值了。”社交媒体上这条评论，代表了不少人的心声。但在徐女士看来，展览的主体应该是作品。“如果是举办展览，那必然需要足够多、足够丰富的作品来支撑。”当过多年广告摄影师的曹旭会为了喜欢的展览飞赴外地，也曾参与一些小型展览的策划，在他眼中最重要的是“看到展品，看见实物”，“如果不是凭借展品本身，而是其他附加的价值吸引观众，这是本末倒置。”

从事视觉设计工作的秦桓也去了展览，目的就是为了邂逅杜可风，“很多人更希望了解杜可风作为摄影师的创作理念和流程，其实分享会、讲座这些形式可能比展览更合适，即使收费我也会来。”秦桓告诉记者，虽然目前上海许多书店等文化空间也会举办各类展览，展览与商业推广、分享会等其他交流形式的界限日益模糊，“但至少大多数这样的展览不会收费。”

上海博物馆的“英国国家美术馆珍藏展”人气居高不下（摄影：赖鑫琳）

记者走访多位业内人士和观众发现，绝大多数人都认同“展览最重要的是展品”。在一些参观者看来，“无论想要传递怎样的理念、有怎样的思考，还是应该让展品来说话。”有市民抱怨，近年来各类展览越来越多，但一些展览没有像样的展品，只能用各类视觉效果替代。“为什么上海博物馆的英国国家美术馆珍藏展天天排队大家还要去？因为有东西啊！”秦桓表示，“相信市场会给出最好的答案。”

反方：杜可风为何不能成为展品？

在上海博物馆4楼，“ng treasures 再现·大师｜沉浸式光影体验”正与英国国家美术馆珍藏展同步配套举办。市民洪玮带着7岁儿子驻足1楼珍藏展的名画前时，孩子因展厅光线暗、参观者众多而要求离开。但在4楼的光影展中，世界名画被投射至整个展厅，孩子跳跃在花瓣之上，摸索在叶片之间，迟迟不愿离开，“那时我有种感受，没有值不值得的展览，只有合不合适的观众。”

将名画投射成影像，算不算展品？从事策展工作的罗先生仍记得2010年世博会时最具人气的几件展品：中国馆展出的动态版《清明上河图》，通过数字技术让画面动起来；沙特馆更是将整个场馆变成了幕布，“原来展览可以这样呈现。”在他看来，展览空间陈设本身就是一件展品，“除了绘画、雕塑之外，当代艺术已经广泛地将声音、视频、互动装置等纳入其中，关键是能让参观者感受到什么。”他也建议，与其仅仅是为了给一些知名展品拍照来发朋友圈，不如好好看看展出的影像、视频和布置的空间，“或许能感受到艺术家想表达的东西。”

社交媒体上网友的发文

搜索社交媒体，不少网友都发出与杜可风的合影，有人直言“花100能与杜可风合影太值得了。”“无论有多少非议，这次展览的确让我感动。”市民吕先生坦言对此次展览的感受有“场外因素”：他在展览门口偶遇杜可风并合影，还看到有一对母子是专程从香港赶来，为杜可风送上一束玫瑰，“影迷的共同回忆伴随我观展的全过程，而且能感受到杜可风本人蓬勃的创作欲，以及对上海的情感。这可能比单纯看展品更值得。”还有些参观者直言：“寻找杜可风”就是此次展览一件特殊展品。

据了解，杜可风个展举办地誌屋虽是一家书店，但日常参观要收取50元门票，颇具争议。但书店内的陈设和装置，仍吸引不少人前往打卡。在吕先生看来，就像许多“网红餐厅”收费比普通餐厅高一样，不是因为食材更好，而是环境构成消费的一部分。“‘买椟还珠’在今天可能有另一种解释，消费者有自己的价值认知，不管这是不是创作者原本希望提供的或者是周围的人认可的。”

浦东美术馆展出的“徐冰：引力剧场”

记者走访时发现，尽管对具体的展览“值不值”存在争议，许多参观者几乎一致认为上海的展览“卷”起来是件好事。据悉，上海博物馆的英国国家美术馆珍藏展闭幕在即，宝龙美术馆的“东京富士美术馆藏精品展”正在举行，而东一美术馆的“波提切利与文艺复兴”和西岸美术馆的“超现实主义与东方”又相继揭幕。“无论是重要的名家原作，还是邂逅艺术家本人，希望在上海成为常态。”

栏目主编：施晨露

本文作者：简工博

题图来源：摄影：孟雨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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